“而且,所有和他有關係的事,你都喜歡跟我先斬後奏!”說到這裏,喬明心裏本來已經被他壓下了的怒火又再次燃燒了起來,“戀愛是,結婚是,現在也是。”
“息怒,息怒。”季久急忙說,甚至下意識伸手扇了扇風,好像喬明本人真的在這兒似的,“但我確實還沒和他複合。”
喬明用力地深呼吸了一口氣,語氣不善地啊了一聲表示自己的疑惑。
季久也深呼吸了一口氣,冷靜地說道,“我還愛他,我承認。他在追我,或者說我們最近在曖昧,這我也承認。可是我真的沒有和他複合,或者說,是我還沒有答應他。又或者說,用“曖昧”來形容我們倆現在的狀態最合適。”
電話裏又傳來喬明用力地深呼吸的聲音,但是沒有任何的人聲。
過了幾分鍾後,喬明才終於說,“跟我說清楚,所有的事,你們倆平常總不會經常見麵吧?”
“當然沒有。”季久否認道,也不知道自己的這個回答會不會讓喬明稍微安心點,“過去的幾個月裏,我們倆隻見過幾次麵,而且都是在活動的時候。”
“平常都是微信?”喬明說。
又被說準了。
季久把手機拿開了點,聳了聳肩膀,沒有回答,算是默認了。
“你們倆這是在玩什麽網戀還是柏拉圖式戀愛呢?”喬明幹巴巴地說,“人家都說小別怡情,劇情產生美,你們兩個離個婚關係,感情倒是比以前更好了?”
“我們倆隻是聊得比以前多了而已。”季久說,“用網上非主流一點的話說就是,我的理智告訴我我要遠離他,可是我的感性告訴我,我還愛他——我拒絕不了他,喬明。”
“我現在真的不知道你當初去演《相思醉》到底是你的人生中做的最正確還是最錯誤的一件事了。”喬明歎著氣,有些無力地說道。
“我也不知道。”季久苦笑著說,“一半一半吧。”
——如果她當初沒有去演《相思醉》,就不會認識林嶼,也不會有如今的這些事。
——可是,如果她當初沒有去演《相思醉》,或許後來也不會接到《信女》,不會因此走紅,也不會有今天的她。
喬明畢竟是做了怎麽多年的經紀人,見過大風大浪,這會兒已經平複了情緒,冷靜地問道,“所以,你準備什麽時候和林嶼複合?洛朗那邊知道這些事嗎?”
“林嶼沒有告訴王友謙。”季久乖乖地說道,又猶豫了一下,接著說,“其實,我不太想和他複合。”
“怎麽說?”喬明問。
“就像我之前和你說的那樣,我真的不太想再結婚了。”季久長長地歎了口氣,深深地靠近沙發裏,說道,“婚姻真的很累人,而且太複雜了,我不想再把我自己丟進去了。”
“複合不代表結婚。”喬明說,語氣聽上去怪異地像是在勸導。
“我可以把這理解為,你在勸我和她複合嗎?”季久好笑地說道。
“作為經紀人,我確實很想這樣做。”喬明又歎了一口氣,語氣認真地說,“往長遠上看,你和林嶼如果在私底下見麵,早晚有一天會被拍到的,到時候我們這邊總得給粉絲一個交代——複合了,或者沒有複合。約會不是一次兩次的事,我們不可能永遠用朋友來解釋,你和林嶼也不可能真的永遠做“正在曖昧的朋友”。”
季久知道喬明說的是對的,這些事她也並非沒有考慮過。
“我知道。”她低聲說。
“而作為朋友,我覺得你也確實需要給你自己一個交代。”喬明無視了季久的回話,又說,“你不能吊著林嶼,也不能吊著你自己,季久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季久有些焦躁地說,不安地挪了挪身體,換了一個姿勢,“我知道。我沒有想吊著他。但是,我不知道,我隻是覺得這一切有點荒唐而已。而且,我也有點害怕。”
喬明是一個很好的聽眾,很有耐心,從不在他人說話的時候插嘴,隻會安靜耐心地聽著,並且在恰當的時機說出自己的想法,但從不會貶低和否定他們的想法,這也是季久喜歡他的地方。
現在,他就扮演著聽眾的角色。
“我之前一直覺得在我和他的關係裏,我是主動方,不管是在我們戀愛的時候還是在婚姻裏。但是最近,這一切好像有些改變了——他在追我,他才是主動方。”季久語氣誇張地說道,事實上,她自己也確實覺得有些不可思議。
“他現在跟我們倆在婚姻狀態裏不太一樣,我是說,他對我不太一樣。”季深深地吸了一口氣,語氣平緩了下來,又突然變得茫然無措,“我這段時間總會有一種感覺——好像在過去的這十幾年裏,我和林嶼,從來沒有真正地了解過對方。”
“我花了很多年跟他在一起生活,我以為我了解他,可事實上我並不了解他。”季久疲倦地說,“我不知道我現在還能不能再花那麽多的時間去了解他,我也不知道我會不會喜歡現在的他,或者說是,原本的他。”
“你在害怕。”喬明敏銳地指出。
“我在害怕。”季久坦率地承認道。
“這是林嶼的問題。”喬明說,語氣平淡而理性,不帶有什麽安慰的成分,“人都是會變的,不管男人女人都是,尤其是在結婚之後——用網上的說法就是,人有點結婚了,就可以放下包袱互相傷害了。”
季久輕笑了一下,提醒道,“我和林嶼已經結過婚了。”
“這隻是一種說法而已。”喬明說,“最大的問題是安全感。人和人交往,安全感是最重要的東西,你必須要和一個能夠給你安全感,你可以信賴的人交往。不管是肉體上的、精神上的,還是經濟上的,很多方麵都是,但凡有一點缺失,你都最好再思考一下。”
“你是說林嶼沒有給足我安全感?”季久遲疑著說,但在她的心底,她覺得喬明是對的。
“要不然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和他複合?你明明很愛他。”喬明直接地說道。
季久低下頭沉默半響,終於說,“或許吧。”
“如果你不打算和林嶼複合,那麽你打算接下來和他怎麽相處?一直這樣曖昧下去?”喬明又問。
“直到他放棄我,或者我可以做到拒絕他了的那一天?”季久不確定地說。
“這就是你沒有安全感的證明。”喬明語氣尖銳直接,“在過去的十幾年裏你都沒能做到,我不覺得你現在或者以後能夠做到。”
“或許吧。”季久垂頭喪氣地說。
“我一直覺得,你在用事業給與自己安全感——當然了,這沒有錯,人最大的安全感是源於自己的。”喬明說,語氣裏突然卷上了些責怪,“但是我又覺得,你在用這種安全感彌補林嶼缺失你的安全感——在感情上,你的安全感是你的另一半給你的。”
“那你覺得,我應該怎麽做?”季久有些無助地問道。
喬明又一次重重地歎了口氣,像是又有點生氣了般,咬著牙說,“我先跟你說清楚,你應該隻的,我現在還能這樣心平氣和地和你對話的最大的理由是,我們倆真的認識很多年了,是一路走到今天的,我喜歡你,你是我的合夥人,而不是我的藝人——尤其不是剛出道的藝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季久縮了縮肩膀,悻悻地說道。
“第二個理由是,你和林嶼的名字還沒有一起出現在熱搜上,我們也不能確定是不是真的被拍到了。”喬明心煩地說道。
“還有最後一個理由是,我知道你不會因為林嶼放棄你的事業,我們倆認識這麽多年,你已經向我證明了這一點。”喬明最後說道,語氣總算緩和了下來,聽起來甚至有些欣慰。
“我還有一個公司的人要養呢。”季久笑著說,“我一直覺得,不管什麽是,一個人最愛的人一定是她自己,你得先愛你自己才能愛別人——為了愛情放棄事業一定是世界上最蠢的事。”
“我喜歡這句話。”喬明也笑了一下,又問,“洛朗那邊知道這些事了嗎?”
“林嶼沒有告訴王友謙。”季久乖乖地說。
“他們會知道的。”喬明說,“希望王友謙不會是通過熱搜知道的。”
“你的“希望”是真心的嗎?”季久恢複了好心情,調侃道。
“他的藝人在追我的藝人,給我帶來了這麽多的麻煩還有更多未知的麻煩,你不能指望我的“希望”有多真心。”喬明幹笑著說。
季久又笑了出來,感覺胸口泛著一股暖意,密密麻麻的,讓她感到溫暖也有些想落淚。
“謝謝你,喬明。”她點了點頭,認真地說道。
“沒什麽。”喬明輕歎了口氣,語氣無奈,好像認了命,“反正你一直都是麻煩鬼——對於經紀人來說,所有的藝人都是。藝人和經紀人就是這樣的,藝人負責闖禍,經紀人負責收拾和擺平,直到藝人犯下無可挽回的錯誤,經紀人跑路。”
“但是——”喬明接著又說,“公關的事我能幫你解決,可是感情上的事你得自己解決,季久,這些我幫不了你。”
“我會解決的。”季久說。
“作為我朋友,我真的很希望你不要再因為感情而受傷了。”喬明歎惜似的說。
“人總是會在感情裏碰壁的。”季久倒是心態良好地說,“我已經在林嶼那兒犯過一次錯了,我不想再犯一次錯,但是我也不怕再犯一次錯。”
“那麽,祝你好運。”喬明說。
“謝謝。”季久輕笑著,由衷地說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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盡管已經和喬明報備過了,但季久還是由衷地希望,如果可以,最好沒有人拍到她進出林嶼所入住的酒店。
然而,現實卻不如她的願——當天深夜,季久和林嶼這兩個名字便一起上了熱搜,網絡上複合傳聞跟她進出酒店的照片被傳的滿天飛。
實際上,說是季久被拍到了去林嶼的酒店並不準確——網絡上的照片隻拍到了季久的背影和側臉,都是在進入酒店和在大堂等電梯時拍的,畫質不是很清晰,應該是用手機拍的。
而季久去酒店前換了衣服,又戴了帽子口罩和眼鏡,將臉擋的嚴嚴實實,讓人無法辨認出她來。
——照片裏的那個“疑似季久”的身影,既可以是季久本人,也可以是其她任何和她身高一樣的女人。
按理來說,對於這種含糊的照片和傳聞,藝人的經紀公司一般都會立刻出來否認新聞,稱這是謠言。
然而,也許是喬明已經聯係過洛朗那邊,雙方已經就某些事達成一致了的緣故,這一次,季久和林嶼雙方的回應並沒有走尋常路,並且高度一致——藝人的私事交給本人,不予回應。
——相當於變相地承認進入酒店的確實是季久本人了。
季久去大眼仔上大概看了一下評論——大部分的路人都在吃瓜,她和林嶼的一些粉絲仍不相信照片,還在努力“辟謠”,自我欺騙,但是大部粉絲在經過公司的聲明後已經承認了現實。
以及最讓人季久意外的——也不知道是不是物極必反,她和林嶼在婚姻狀態時沒什麽人磕他們的cp,現在離婚了,常常因為貌合神離上熱搜,反而增加了不少CP粉,而這些CP粉正在狂歡。
除了她和林嶼的CP粉外,林嶼和簡寧的CP粉的心情則不太美妙,正極力自我否認現實。
當然了,這項新聞也必不可免地造成了一些脫粉現象,她和林嶼都損失了一些事業粉。
大早上的,柳絮文看到新聞後立刻跑到季久的房間來,拉著她半真半假地抱怨說她怎麽這麽大的事兒都沒有跟她說過,還有沒有把她當朋友了。
而以蘇白水為首的其他朋友也紛紛給她發來了微信,都和柳絮文說的差不多,說她不仗義,這麽大的事都瞞著。
季久急忙舉手做了個投降狀,解釋說她和林嶼真的沒複合——暫時,而她也不是成心要瞞著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