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看這個視頻的熱度挺高,現在還在熱搜上掛著呢,不知道是不是夏聲歌那邊買的。”喬明看完視頻從瀏覽器裏退出來,若有所思地說道。

“有可能,夏聲歌最近這段時間的作品反響好像都不怎麽樣,熱度也將下來了,這部作品對他來說挺重要的。”季久說,走到沙發上坐下,“不過不管怎麽樣,對我們來說倒是沒什麽壞處。”

“也是。”喬明點點頭,從椅子上站了起來,拿著一份文件、筆和印章向季久走去,說,“《夢蓮》的合同,你看看。”

季久接過文件,認真地查看每一條條款和每一個細節,確定沒有問題後才簽了字,印上指印。

簽完了《夢蓮》的合約,事情正式確定了下來,季久總算感覺鬆了一口氣。

她是真的很喜歡這部作品,雖說前幾天答應演《沉醉者》的時候已經做好了舍棄這部作品的心理準備,但若是真的失去了演這部戲的機會,她總是會感到遺憾。

喬明把打印好的行程表遞給季久讓她確定一下。季久大概掃了一眼打印紙,伸了個懶腰,說,“又要忙起來了啊,都沒有什麽可以休息的時間了。”

“工作多總不是什麽壞事,這說明你還沒糊。”喬明安慰說。

“聽起來不像是安慰的話,但我就當你是安慰我了。”季久說,輕輕地笑了笑,挺直了腰身。

“對了。”喬明遲疑了一下,說,“我聽說林嶼要接魏定然的《十二座深潭》。”

娛樂圈向來是沒有什麽秘密可言的,消息總是傳的很快,那邊林嶼還沒決定是否要接《十二座深潭》,這邊喬明已經聽說了魏定然找了林嶼的消息。不過,他倒是沒有特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

喬明知道水果家準備拍《十二座深潭》——水果家這兩年特別喜歡翻拍小說,不過這部戲應該不是他們主推的,投資量不是特別大,他們接下來主推的作品應該是《鏡子中的人》。

而且,這件事和的他們也沒有關係。

——斐知目前和水果家沒有什麽利益捆綁,如果林嶼接下了這部戲,那麽洛朗那邊應該是準備給他營銷古裝形象了,這和季久接下來的安排沒有什麽衝突,所以喬明確實也沒有特別把這件事放在心上。

倒是季久聽到這個消息愣了一會兒。

她的腦海裏浮現出初次在劇組見到林嶼的古裝形象。

——他那溫和的眉眼,清透專注的眼睛,挺直優雅的儀態,當真配得上溫潤如玉這個詞,還有他所扮演的那個名叫“青領”的角色,和她所扮演的“岑衿”。

但是,季久的理智很快就又一次將她從出神狀態拉回到了現實中,她將那些回憶都甩出腦海,壓住不適和失落,咬著牙在心裏提醒自己,——隻是戲而已,早已經落幕。

她早該出戲了。

喬明沒有察覺到季久的出神,隻是自顧自地安慰她不用想太多,林嶼接下來應該會營銷古裝形象,和她沒有衝突,反正她接下來的兩部戲都不是古裝戲,所以不打緊,而且,她的古裝形象也很不錯。

季久整理好心情,微笑著說,“我不擔心。他的古裝形象確實很好,很適合他。”

她說著,轉移了話題,“對了,月瓏和棲萊最近狀態怎麽樣,她們倆再過兩個月就要去選秀節目了,這個時候狀態不能出問題。”

月瓏和棲萊都是斐知培養的練習生,愛豆預備役,這段時間他們準備把她們倆送去動物家的選秀節目出道。

斐知跟動物家的合作不少,季久有不少戲的網絡播放版權都在動物家,動物家給他們的宣傳力度也很強,雙方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。

不久之前斐知和動物家達成了協議,用斐知接下來的幾部影視作品的網絡播放權換兩個出道位,並且後期藝人的活動雙方也將保持合作關係。

選秀節目是一場資本博弈的遊戲。它挑選的從來都不是藝人本身,而是藝人背後的經紀公司以及其可帶來的經濟利潤。

整個過程如同一部戲劇,開頭、過程與結局都早已注定,每一位參與其中的藝人都是演員,是商品,夢想是商家包裝出來的華麗借口。

而每一位觀眾都是買家,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準備就緒,隻等演員入場,戲劇開幕。

娛樂圈的選秀節目不提供舞台、不提供未來、不提供希望,甚至不提供真正的愛豆,它隻為你提供一場曇花一現的絢爛煙火與一碰就碎的美夢。

月瓏和棲萊都是季久和喬明親自挑選的練習生,她們兩人的風格不怎麽相似。

月瓏外形甜美嬌小,很符合當下的審美觀。

而棲萊則更加的大方冷豔,月瓏的父母都涉及古典音樂的領域,算是出身於音樂世家,而棲萊則曾經在刊國當過兩年練習生,舞蹈功底不錯。

“她們倆一切正常,放心吧。”喬明說,輕輕地歎了口氣,“希望這兩年別出什麽差錯。現在的市場是女性消費市場,女團很難推,願意花錢的都是女性,女愛豆所能帶來的收益遠不如男愛豆。”

“但反過來說,女愛豆也遠比男愛豆安全。”季久說,飛快地笑了一下,“女愛豆的事業心比較強,而且比較自覺,各方麵的管理也比較上心。而且娛樂圈裏沒有什麽可以讓他們表演的舞台和機會,最後還是要跑綜藝和演戲的,都差不多。”

“也是。”喬明點點頭。

季久低下眼睛,盯著眼前沒怎麽碰過的咖啡,輕輕的笑了笑,不再說話了。

她有的時候覺得,從娛樂圈的人嘴裏說出“追夢”這兩個字簡直是一個笑話。

娛樂圈裏沒有夢想,隻有金錢利益,沒有真正的偶像,隻有資本用假象和錯覺包裝出來人設,其華麗的表象之下隻不過是一具空殼罷了。

喬明看出了季久的不對勁,也多少猜得出是和月瓏她們有關的,但他沒有指出來,而是突然說,“我覺得你在逃避。”

季久抬起頭看他,挑了挑眉,“逃避什麽?”

“林嶼。”喬明冷淡而明確地吐出這兩個字。

季久苦笑了一下,“怎麽你們都在說他。”

“所以我才覺得你在逃避啊。”喬明歎了口氣,“我總覺得,你看起來坦**,卻又在不斷的逃避他。”

季久抿著嘴沉默了一會兒,最後認命般說,“或許吧。我們在一起十多年了,你不能指望我用這麽短的時間真的放下這一切。”

“我沒指望。”喬明說,給了季久一個表示安慰的微笑,“別擔心,會過去的。”

季久沉默著點了點頭。

季久跟喬明又聊了會兒工作上的事便回去了。

她在離開公司的時候路過舞蹈室,正好看見月瓏和棲萊那一批練習生在練舞,她在門口悄悄的看了一會兒便走開了,沒有去打擾她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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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夢蓮》這邊事情塵埃落定後,季久就放下心來了,立刻準備出發去B市拍《沉醉者》的定妝照。

她這次行程不算公開行程,所以公司給她定的航班偏晚,抵達B市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。

B市機場不管什麽時候人量都很大,季久快速的掃了一眼大廳,立刻認出了幾個職業代拍和蹲機場的。

她不想理會那些人,但她剛從通道裏出來就立刻被認出來了,很快,攝相機的鏡頭就一起對準了季久,快門聲連續不斷的傳進耳朵裏。季久厭煩地瞥了一眼人群,低下頭快速的跟工作人員走出了機場。

第二天上午,徐潔便來接季久去試妝。

試妝在一家酒店裏進行,季久到達的時候,幾乎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已經到了。沈墨正在擺弄他的化妝箱,他的兩個助理則在桌邊擺弄著燈和鏡子,所有的一切都在有效率的進行著,這個熟悉的環境讓季久感到安心和舒適。

季久進到房間後,導演盧生立刻走了過來和她打招呼,一開口他便立刻抱怨了起來,“真得虧你接了這部劇,不然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。徐夢河臨時放了我們鴿子,她團隊說什麽檔期對不上,鬼才信!真是多虧了你!”

導演盧生是斐知的人,他進公司時季久就認識他了。他拍了好幾部斐知自製的影視劇,口碑參差不齊,拍過高分好劇,也拍過十成十的爛片。

他今年四十多歲,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要大一點,半禿,四肢不算胖,頂著一個大大的啤酒肚,皮膚粗糙,臉頰紅潤,金絲邊眼鏡下兩隻小眼睛總是咕嚕轉著,讓人很難不想到賊眉鼠眼這個詞。雖然他外表油膩,但季久知道,實際上他是一個有才華和能力的人。

季久輕輕笑了笑,“沒事兒。人家團隊也有人家自個兒的考量,我們也阻止不了他們怎麽想怎麽做。”

盧生歎了口氣,說,“你是昨天晚上過來的吧?”

“嗯。”季久點了點頭,向沈墨走去,一邊問道,“我是第幾個試妝的呀?男主角試過妝了嗎?”

“你是第二個。”盧生說,又皺起了眉頭,表情苦兮兮的,“夏聲歌今天晚上到,他那邊說他這幾天還在Si省錄節目。你和他的雙人定妝照也得等明天拍了,要麻煩你再待一天了。”